说到端午,人们总是要说蒸包子、吃粽子的。
儿时的我(
我说的儿时,是指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至六十年代初),对端午节最深的印象,是要吃雄黄蛋、喝雄黄酒的。那是在晓古街,巷子的南头是个中药铺,一到端午节,便有一小包一小包的雄黄粉卖。家家户户买来做雄黄酒、雄黄蛋的。
还是先说那个中药铺的雄黄粉(
我说粉,是通用的词。而那时,苍溪人是叫它雄黄面儿的)。药铺内有个碾中药面子的槽碾。槽碾是铸铁的,人撑着墙壁站在铸铁碾盘的芯轴上,来回蹬动碾盘,像耍杂技,很要些功夫呢。不过,雄黄粉的用量不大,是药师在碓窝中用碓窝棒舂出来的。
雄黄酒,就是在白酒中加点雄黄粉,那量可能如吃稀饭时加糖一样。雄黄蛋,就是毛鸡蛋在酒中沾一下。
中午饭后,大人们是有些微醉的了,小孩呢,则是耳朵孔、额头上、脸颊上都涂了金黄色的雄黄酒,高高兴兴地满巷子跑。
至于粽子,是有的。那是巷子里有名的姜油茶卖的,小小的担子上,一头是个行灶上的铁锅,一头盘子碗筷水桶等的,从晓古街到老西门一路叫卖,是似还有卖不完的样子。粽子,并不是家家都能吃,好多小孩流着口水看那一串串的从锅中捞起来的粽子,真正是只能眼看而无钱品尝的。
儿时的端午节,最常见的应是香包包。香包包,是用五色碎花布手工缝的三厘米大小的内装中药香粉的多数状如桃子形的包包。其作用,如门前挂的挂菖蒲、挂艾叶一样。
小时候并知道挂菖蒲、挂艾叶的作用,现在才知道,艾草代表招百福,是一种可以治病的药草,插在门口,可使身体健康。端午节的楹联有“手执艾旗招百福,门悬蒲剑斩千邪”。
好啦,还是来说蒸包子、吃粽子。
小时候,我是随外婆长大的。
记得是公共食堂撤销后的那年,外婆给我包过粽子,不过老人家没有包粽子的粽叶,是用的苞谷叶子,糯米也没有那多味道,是加了点红糖。这应是三年自然灾害快结束生活走上正规的日子。
至于蒸包子,在那些年,几乎没有见过。蒸包子要用蒸笼,要用酵面。外婆的竹蒸笼,仅剩下一层,而且年代久远早已变形,盖子与蒸茏合不清缝,要用洗碗布阻塞那些缝缝的。包子,好像是蒸的菜苔包子,是用供应的一点腊肉合着菜苔蒸的。我不说馅子,只说那发酵面。酵面,是用平常放在面粉(
那时叫灰面)中的前一次剩下的酵饼子。那酵饼子,不知放了多久,早已长了黑黑的虫子。先得将它用水泡开,再合上面粉成糊状,待其发出好多气泡并膨胀后再合面。为了将那酵饼子发酵,外婆先用温热水泡,半晚上起来观察、再后来又将其放在煮饭后的灶头余热的锅中,直到它发出来。
多少年后,我的年纪早已大过当年的外婆了,过着我常说的每天煮饭吃饭的日子。我现在的蒸包子,不是只有端午节蒸,只要高兴,随时都可蒸的。不过,端午节是一定要蒸。要用近五斤鲜肉,葱、姜、花椒、豆瓣等。肉,有时是用菜刀细细地切成丁,有时是如砍丸子似的砍,当然味道口感各不相同的。锅,是用有蒸隔的铝锅,有两层。酵面,是用的超市买回的自发粉,比起当年外婆的蒸包子,简单多了,但规模大了好几倍。灶呢,自然是燃气灶,那火可大可小,再也不像外婆烧碳灶那样赶熬火时没熬火的了。
至于粽子,可在超市买,喜欢哪种就买哪种。不用操心粽叶、糯米等的。
挂菖蒲、挂艾叶还一样,倒是那香包包早已不见了踪影,雄黄洒呢,似乎也消失了。
2018-6-17草